話題扯遠了，回正題。

喬猛根本不像肖淩想的那樣，已經接近中年人生經驗豐富了，所以他精心準備的一番說辭也結結實實落了個空。

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，他想問喬猛：經過了負一時空這樣苦難的日子，假如擺在他面前有兩個機會，一個是破釜沈舟，成功了擁有光輝未來，但是幾率極低極低，失敗了就一無所有；另一個是安安穩穩，平平淡淡的活下去，雖然上升空間不大，他願意選哪個？

這不過是用來開篇罷了，投降本時空流和參加怪物攻城根本是兩回事，就算他用了點心理暗示的小竅門，讓喬猛選擇後者的機會更大一些，也並不意味著他就真的會投降。

只是……這事兒太難了，除此之外，肖淩根本不曉得該怎麽開口。

被喬猛一句話堵住，肖淩小夥伴們都有些訕然，喬猛更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。

突然清冷的聲音傳來：“從這裏正北略偏西一百五十公裏，蓬萊島上，我們時空流的天命泉眼基地正在建設中。這個時空流的覆蘇任務已經開啟了……他來是想問問你們，你們是願意加入我們一方，一起防禦基地；還是願意加入其他人的隊伍，和我們作戰。”

林紫涵的聲音。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出來。

神態雖然高冷，很巧妙的避開了投降、綏靖、妥協之類比較敏感的字眼。

肖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，除了她和董八卦，別人還真缺乏這樣不管不顧開口的立場。嘖，董八卦真沒用，明明平時話那麽多，到了緊要關頭一句頂用的沒有……

“加入你們，算怎麽回事？”

“加入其他隊伍，又算是怎麽回事？”

電廠子弟絕大多數都不明白，不明白所謂的時空流覆蘇任務的意思。

“你們是說，我們這個時空流的天命又重新接上了？從此以後，這裏可能會恢覆正常了？”

“哦，好像那瘦子之前來的時候也嘀咕過那麽一兩句，還神神叨叨的說，假如我們感覺到地震，就意味著驚天動地的大變化要開始了。”

“嘖，真是TMD廢話，這裏哪天不地震個十回八回的？！不過話說回來，昨天晚上好像的確有一次地震，感覺和之前那些地震有點不太一樣……”

議論紛紛，竊竊私語，有些完全轉到了錯誤的方向的，也有一些，給肖淩小夥伴們提供了某些意外的情報。

嘈雜紛嚷之際，對面的喬猛一直沈默著，良久良久，他沈聲開口：“這麽說……你們今天來的意思，和那些曰本人是一模一樣的了？”他知道。

別人不知道，他似乎知道。也是，畢竟是基地中的最強者，時空流毀滅之前的超凡者。一句話就道穿了本質。

“也不能這麽說。大家好歹都是中國人，和曰本人還是不一樣的。”彭帥訕笑道。

喬猛吭了一聲：“也是。”然後繼續沈默起來。

鉛甲罩面，沒有人能夠看清他臉上究竟什麽表情，哪怕X光都照不透。總之他再度沈默了。

過了片刻，他緩緩開口，先讓眾人噤聲，然後吐氣開聲將時空覆蘇的意義，以及這件事倘若由外時空流的人來做，以及與本時空流來做的區別是什麽，分別跟大家敘說了一遍。

投降，可以成為外時空流的臨時工，暫時獲得超凡者編制，不過什麽時候能轉正就要等機會了……

不投降又分了兩種情況，假如讓肖淩一方贏了，他們自然是灰飛煙滅，什麽痕跡都留不下；倘若讓其他時空流的人攻城勝了，並且保持戰果到了最後，比如說剛才的曰本人來的時空，他們同樣是灰飛煙滅，什麽痕跡都留不下，除非……在那之前散盡天命，也加入曰本人的陣營。

只有他們本時空流所有力量匯聚起來，奪取基地並且守擂成功，時空流才真正有覆蘇的希望，而所有幸存到了現在的大家，才能夠真正的有意義的活下去。

否則之前一切都將成為虛幻泡影。

“哦，對了……”最後喬猛又手指著某個方向重點強調了幾句，投降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的，必須是有屬性達到十以上，並且擁有自己的異能力的人才有投降的資格，其他人就算投降了，對面也無法接收的。

所以除非自己時空獲勝，否則屬性不到十，沒演化出任何技能的人就只有灰飛煙滅，什麽都留不下一途。

他手指的地方，是因為意識到要有戰鬥，刻意安置老弱病殘的基地核心處。留在外面這些是沒什麽問題，至少有一項屬性在十以上甚至還有更多，那裏面的就不一樣了。

如此說的同時他也猛然意識到了，這件事也應該通知他們的，立刻通過基地系統將人召喚了出來。

“所以，這是我們空前的機會，也是空前的危機！……不管怎麽說，我們在這裏茍延殘喘的鬼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，現在大家要決定的，就是我們要以什麽樣的方式結束！”

“是選邊站隊，成為其他時空流的附庸……還是站起來抗爭，爭取我們自己的一線生機……勝利的話一切都有機會覆蘇，會變的越來越好，而失敗，也不過是幹凈利落的結束掉這苦逼的一切罷了！”

當所有幾千人聚齊，來到電廠廠區的空地上，喬猛跳上廠區高塔，發表了激情昂揚的演講。

不過聽者的反應，和他預料的並不一樣——

“咦，咦，太好了！太好了，我還有一樣屬性是過十的，假如再過段時間……說不定就要被削的撐不住了，真是太好了！”有人老淚縱橫。

這是個傷病的超凡者，因為狀態下滑又搞不到天命，上限一直不停的降。

喬猛：“……”

“大頭目大頭目，假如投降，我們真的，真的能到別的時空流，再過上像以前一樣的日子嗎？”也有人希冀的問。

更有少年聽到消息雀躍奮勇：“天天都聽你們這些大人說以前那些日子有多麽多麽好，現在我們真的有機會見識到了？太好了！”

“……必須選邊站隊，選到正確的一方才行。”喬猛忍不住補充道。想見到以前的日子，保自己的時空流完成覆蘇幾乎是不可能的了，因為一切都被破壞掉了，估計至少得幾十年甚至更久才可以。

甚至都不夠，環境變化太大了，帶來的空間法則依稀都有改變，被埋沒的科技，被耽誤的教育，丟失了的時間與文明，可不是說補上就能補上的。

“這麽艱難我們都活下來了，選邊肯定不會選錯的。依我們看，選幾位恩公這邊就對了！他們這麽強，又跟大家這麽熟，以後不會虧待我們的，是不是，幾位恩公？”

“會的，會的，肯定的……”肖淩幾人實在是尷尬，有點高興，又有點悲哀。為基地中人沒什麽猶豫的就選擇了自己這邊而高興，又為喬猛明顯的眾人皆醉他獨醒悲哀……

“太好了，太好了，這該死的一切終於要結束了！”

“是啊是啊，真是太好了……”

也有不少老弱病殘相互攙扶著，如釋重負的這般說道。

“你們的屬性都不到十，是沒有投降的機會的……”喬猛忍不住提醒他們。

“沒機會也好，沒機會……就徹底斷了念想了。”一幫老弱病殘卻並不在意，“俗話說，好死不如賴活著，就是因為這句話，我們才茍延殘喘到了現在的。既然連賴活的機會都沒有了，這麽結束了也蠻不錯的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能比其他人多活了這麽長，真是……多謝大頭目您一直以來的照顧了。只可惜，仔細想想，多出來的這些記憶，無非也就是痛苦而已。沒有了就沒有了吧！”

“另外，那個……大當家的，既然要結束了，基地裏的食物，還有飲水管制是不是可以放開了？讓我們死之前至少吃幾頓飽飯吧？要是能洗個熱水澡就更好了，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能痛快洗個澡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聽著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，喬猛第三次沈默了。這次是徹底的沈默，久久他再也沒有說一句話。

肖淩小夥伴們冷眼旁觀著，最終堅決支持喬猛的，他選擇哪邊就會支持哪邊的只有少數兩三成。那些支持投降的十有八九都是真心的，而那些屬性不足，基本上屬於茍延殘喘的，其實絕大多數是不忍心了，不忍心繼續拖累喬猛，不忍心把大家拽進死胡同，所以幹脆選擇了這種方式為大家減負。

也不知道喬猛有沒有看出來。

反正小夥伴們是看出來了，不過沒有人出言點醒，自己的路，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好了……

貧賤夫妻百事哀，說的也就是這種情況了。

大家默默的看著，心中既是同情，又不斷的警醒，警醒大家接下來要努力，警醒千萬不能讓自己的時空流，讓自己認識的人也陷入這樣的絕境。

這一切，真的太悲傷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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